第25章(第1页)
苏倾在他那眉眼处反复盯视了许久,而后眸光一震,下一刻猛地抬了手。 宋毅脸色陡然一沉,难掩怒意的亦抬了手,本欲抓了她去,可待下一刻惊见那抬起的手却并非冲他挥来,反而迅速朝着她自个脸颊上用力打去,不由就猛地怔住。 啪。 一声脆响落在那白净脸儿上,落下清晰的五根指印。 苏倾眼前的那张脸有过一瞬的变化。一瞬之后,又恢复如初。 她便又抬了手。 这一次,未等落下就被人狠力钳制了住。 “你少在爷跟前来这套。”宋毅咬牙沉怒道,而后转而握住了她肩背,用力提起将她抛上了矮榻。 苏倾整个人就如飘絮般向后仰倒于矮榻间。 矮榻上铺了厚实柔软的被褥,陷入其间的时候,周身软绵的触感没有令她头昏眼花过久,仅两三个呼吸间,她又能将榻前之人看的清楚了。 此刻,她无比清晰的看见,他站在她面前抬手解着白色西服扣子,一颗一颗,解完后随手一抛,接着再去解蓝色细格衬衣扣子。 宋毅立在榻前解着身上衣物,见她不哭不闹的,只睁着眼儿,目光灼灼的追随着他动作不放,心下隐约觉得有些异样,但面上依旧冷笑着:“这会子清醒了,不闹了?别以为在爷跟前装疯卖傻的,爷就能饶了你去。前头你肆意挑衅,胆大妄为之时,可曾考虑过后果?如今便是悔不当初,亦为之晚矣。” 沉声说完,他掷了身上最后一件衣物,抬腿入榻。 本就打着惩戒的心思,要让她痛过这一茬的,也好让她日后每每要闹妖时就能记得这痛,这教训,从而令她歇了耍横闹妖的心思,所以宋毅压根没跟她反应时间,一上了榻就直接入了那厢。 然后他就怔住了。 甫一动作,他就明显感觉到她……情动了。 宋毅简直难以置信。下意识的猛然抬头看去,此时却恰与她看来的目光碰个正着,视线相交的瞬间,他难以形容此刻的感觉,只觉头皮酥麻,脊骨处迅速窜起蚀骨销魂的酥意,激的他差点不堪的收了场。 闭了眼猛吸口气缓了缓,再睁眼时,他不由再朝她看去,却见她眸光不移分毫,依旧是那副灼灼看人的模样。 还是那双黑漆漆的眸子。可又不是。 以往那双眸子看向他,要么是倔着的,要么是清凌凌的,再么就是一味的恭顺……从未有过像这般的,不是抗拒,不是无视,亦不是乖顺,而是盈盈承载着光。 是的,就是光。 那湛黑眸子里充溢的光灿若繁星,就那般灼灼的望向你,仿佛能一直照进人心坎里去。 宋毅的视线与那近乎能感受到热度的眸光胶着了好一会。说不上为什么,这一刻他心里那想要发狠惩治的念头,仿佛不是那般坚定了。 然后他开始慢慢动作,手下的动作也放轻了许多,以此给她适应时间。可他眸光依旧紧紧攫住她的不放,在胶着的视线中,他竟有种难以言喻的感受。 说不清,道不明,却令他异常……享受。 苏倾睁着眼儿,就这般怔怔的看着面前这张脸。从眉眼,到鼻梁,到嘴唇,这张脸的每一寸每一毫,都是她梦里的模样。 残余的理智告诉她,这张脸其实是另外一张面孔,不信就多扇自个两下就能看清楚了。可心底蜂拥而至的情感却一面倒的强压理智,近乎疯狂的窜在她胸间肺腑叫嚣大吼,别管了,是不是的又如何?她做梦都想梦到的那人此刻就在眼前,就算是假的,只要她能看到,又何须管他真与假。 看着面前人俊逸的白皙面庞染了红晕,苏倾呆呆的看着,痴痴的想着,原来他染了欲色竟是这副模样,与她以往构想的简直不差分毫。 就这般看着,盯着,她就突然落了泪。可眸光依旧不离那张脸,含泪的眸子反反复复在那眉眼间游移,仿佛舍不得移开半寸目光。 宋毅愣住了。他停了下了动作,下意识的抬手去抚她眼角,感到掌心下一片濡湿,不由拧了眉沉声道:“哭什么,爷又没弄疼你。” 那厢就睁着双湿漉漉的眼看他,闻言也没什么反应,只一味的流泪,和看他。 宋毅皱了眉。不由暗暗猜测着,莫不是皆因那老鸨给她施加了些不同寻常的手段,而令她受了刺激?还是压根是那厢换了新招子来对付他? 深喘口气,他又开始动作,沉着脸盯着她:“给爷将泪收收,别期望爷能心软……” 声音戛然而止。他僵硬的将目光寸寸挪向他的手掌处,那里被两只绵软的手给握了住,甚是依赖的摩挲了片刻,然后撑开他的手指,十指相扣了起来。 宋毅的目光充满了不可思议。 他觉得今夜大概不是她脑子坏掉了,就是他在做梦。 更令他没想到的是,这一夜,她的这些个反常举止仅是个开头。 宋毅仰面朝上,喘着气闭眸感受那细细的力道啃噬在他下巴,喉结,脖颈,胸膛……他觉得,他大概懂得了,何为欲仙,何为欲死。 再也忍无可忍的翻身而上,这一刻,他当真是如那文人骚客写的艳诗般,莫不癫狂。 偏的那厢似乎还嫌不够,勾了他颈子拉下他,在他额头,眉眼间,鼻梁,脸庞,唇上,细细亲吻。并非带欲,反而有种莫名的虔诚,珍视,和爱惜。 床笫之间被女人珍而重之是个什么感受?宋毅描述不出,只觉得自己要疯。 此间结束后很长一段时间,宋毅都很难从刚从那场情事中缓过神来。脑中几乎没有间断的在回忆之前的各种片段,每每忆到激狂之处,身体难免燥热,又有一番冲动。 可转眼看趴在他胸膛上已然累晕过去的女人,他遂止了这心,只抬眼在她那张沉沉睡去的面庞上反复流连。 见她酡晕未消的脸颊上沾了几缕濡湿的发丝,他便伸出手替她给拂到了耳后。这般看了会,他突然拿掌心压了她鬓角,而后俯身碾了那清润润的唇好一番回味。 好一会方松了她。可到底有一些意犹未尽。 强压了压心底念头,他低头见她依旧睡得香甜,不由轻声一笑。拉过薄被将她身子盖过,之后便起身擦拭穿戴,大概齐整后就快速走了出去。 宋毅站在船头,冲着不远处的画舫招了招手。那画舫上的老鸨一直就密切的注意着他那厢情况,得了令后赶忙令船娘渡船靠近。待靠近了些,见了那厢心旷神怡似已餍足的模样,心里顿时一安,知此厢事她办的大概是妥当了。 上了那厢画舫,老鸨垂首躬身的候命。 “待会你去拿身干净衣物过来,替她换上。手脚轻些,莫要弄醒了她。” 听得那厢命令,老鸨赶忙应下,心下有些诧异,隐约感到这制宪大人倒不是她想的那般只图一晌贪欢,貌似对那娇客还颇有几分在意。 老鸨刚想着转身唤人准备去,冷不丁又听得那厢淡声问:“之前还没来得及问你,可是用了何种手段?” 心头未凛,老鸨忙提了十二分精神应对。若这制宪大人真对那硬茬子很是在意,那她这厢一个答不好,也着实要命。 脑中迅速一斟酌,老鸨就选了个避重就轻的答法:“奴瞧着娇客身娇肉贵的,自然不敢太过用硬。最后也就是使了些药。” 药?宋毅心里竟有些莫名的不虞起来。 想着她床笫之间那些个异常举动,难道都是药物使然? 他胸间突然有些闷,却不欲探究,只侧眸盯着那老鸨问道:“何药?”好像他所知的那些个不入流的药,大概也就是起些冲动,难耐了些,可没等子效果,让人犹如换了个芯子一般。 “回大人的话,是……” “哟,这不是制宪大人吗?” 正在此时,一阵惊讶的声音冷不丁插了进来,打断了老鸨将出口的话。 宋毅抬眸瞧去,离这还稍有段距离的一画舫处,那正在敞开着怀大腹便便的人,不是那胡马庸又是哪个。 宋毅脸色沉了瞬,之前怒急攻心,他竟将这茬给忘了。 低声迅速嘱咐了番老鸨将人给看好,而后他抬头看向稍远处的那画舫,笑道:“胡大人。” 待那制宪大人离去,老鸨长长松了口气。 一叠声嘱咐花娘去将箱底那些个新做好的衣裳多拿些过来,另外又嘱咐人抬了水拿过巾帕来,格外嘱咐了番务必拿那崭新的,而且来来回回要轻手轻脚不得发出任何声响,左右这般零零碎碎的嘱咐了番,觉得大概没落什么,这方小心翼翼的进了舱内。 矮榻上娇客此刻睡熟着,面上一派安然,没有被磋磨的惨白模样,也没有被肆意对待的狼狈模样。甚是身上都被仔细的盖了被子,严严实实的将她身子给遮了去。 看着这,老鸨心头就惊了下,愈发觉得那制宪大人待这娇客很是上心。 这般想着,老鸨就有些七上八下,隐约觉得她之前给这娇客用药这举动似乎有些不妙。 若那制宪大人只贪图享乐,那自然无甚所谓,可若是上了心了……老鸨的心突突跳了起来。 万一得知此厢得来的鱼水之欢,皆因被看做是旁人之故……这就不妙了。 宋毅跟胡马庸在画舫里又是吃酒吃了三巡。 胡马庸拿眼偷瞄了对面人那红红紫紫的痕迹,那一处接着一处密密的程度,完全可以让他单凭着想象,就能在脑中描绘出个中情景来。他甚至都有些心猿意马来,猜测着那个画舫上的花娘是何种模样,又是如何一口一口的在制宪大人的脖颈上吃着,咬着…… “胡大人。”宋毅抬眼看他,似笑非笑。 胡马庸咽了唾沫,忙回了神。掩饰的忙拿眼往外看了看,故作惊讶道:“日上三竿了?都这般晚了,是不是该回府了?” 宋毅看向舫外,颔首:“也是时候回府了。那胡大人,咱们改日再来?” 胡马庸哈哈笑道:“对,咱们改日再过来。” 画舫靠了岸后,宋毅让胡马庸先行上马车回府,只道他这里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。 胡马庸自然打着哈哈说理解理解,心里却不屑的想着,这宋制宪之前还骗他吃醉了酒回府去,可扭头就回了画舫找花娘去了。这会又说有要事……呵呵,谁知道呢。 回了画舫后,宋毅见那厢还在沉睡,脚步就放轻了些。 老鸨见他入内,赶忙退到一旁避让。 掀开薄被,宋毅瞧她这一身穿戴,艳俗的大红色小衣外,堪堪又裹了层大红色的纱衣。纱衣料子极薄,便显得里头景致若隐若现了。 瞧着制宪大人皱了眉,老鸨忙小声解释:“画舫上的衣裳大概都是这等子模样……要不奴再多拿几件给姑娘穿上?” “罢了。”宋毅低声道。而后扯了之前的那块绸布又裹在她身子上,俯身将人给抱了起来。 上了岸,宋毅抱着人上了马车。 福禄看着没了轿帷的车厢空荡荡的敞着,不由迟疑:“爷,要不您这厢在这稍候,奴才再去寻辆马车过来?”之前他倒是另外趋了辆马车来,可没成想倒是给那胡马庸给先用上了。 “转过去。” 福禄赶忙背过身子。 宋毅扯了绸布,三两下大概系上,然后沉声道:“迅速回府。” 福禄赶忙扬了马鞭,往督府方向疾驰而去。 ☆、归何处 人流熙攘的官街上,来了一伙走镖的镖师,约莫十来个人左右,各个体格壮硕,押着满满当当五辆马车的货物,正不紧不慢的朝着城内腹地而去。 有那好奇的百姓不免在这行人身上多打量了会,见最打前那人豹头环眼,虎背熊腰,那粗壮胳膊上的肌肉鼓鼓囊囊,瞧着就是练过功夫的行家,想来应是此趟镖的镖头了。 似乎察觉到有人偷偷打量,牵马走在前面的镖头敏锐的抬头回视过去,目光犀利,警惕中带着些凶狠。 被这目光锁住的人吓得忙缩了脖子,不敢再看过去。 镖头冷冷收了目光。 人群中有四五个乞丐,正端着残缺的脏碗从对面走来,与这一行镖师擦肩走过时,隐约交换了个隐晦的眼神。 之后镖头握着缰绳收了收,一行人便走的更慢了。 “哎,前头顺源镖局的,你们等等啊……” 正在此时,身后老远处传来阵焦急的大喊声,伴随的是越来越急促的脚步声。 听得声音,这十来个押镖的人无不瞬间收紧了肌肉,手也有意无意的想要往车板的方向摸。 脚步声渐近,一个小二模样的小子上气不接下气的追了上来,见他们恍若未闻的还在往前走,不由急道:“哎呀,错啦错啦,你们快停下,陈记典当行不是这个方向啊——” 周围百姓有听到是陈记典当行的货物,不由好奇的驻足观看了起来,目光反反复复的在五车货物上流连,猜测着里头可是什么西洋舶来品。 见到周围不少人注意到他们这厢,一行镖师心下无不发沉。 “你认错了,快让开!”有镖师一把推开那小二,脸色难看。 小二被推了个踉跄,站稳后又忙不信邪的追上前去看那镖旗,虽说他大字不识几个,可那偌大的顺源二字他常见的很,如何不识得? “你们就是顺源镖局的啊!你们押来的这批货可是迟了好些天了,我们掌柜的天天让小的出门来打听着你们的信,这不一听到你们进城了,便赶紧过来接应你们了……怎么能认错呢!” 小二心中发急,出口质问的声音就不免大了些,不远处巡逻的五六个衙役,闻声也朝着这个方向看来,待见那镖旗上印的果真是顺源二字,而那小二又不像是撒谎,不免就将打量的目光放在了一行镖师身上。 察觉到他们已引起了那些个巡逻衙役的注意,最打前的那个镖头心下一沉,脸色愈发阴沉了起来。 几个衙役也觉得这行人隐约有些不太对头。 相互对视了眼,他们下意识摸上腰间跨刀,慢慢朝这伙人走去。 这行人身体绷紧,手也不由朝着车板方向摸去。 正在此时,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,听声音是二品之上朝廷命官专属的四驾马车。衙役们一惊,赶紧嘱咐周围所有百姓退两侧避让。 整个苏州府城正二品以上官员可就那么一位,便是不用细过脑子,也猜的着来人是谁。 押镖的一行人看似也做着朝两侧避让的动作,可若细看便能察觉,他们其实是纹丝未动。 马车里的胡马庸正无不艳羡的摸摸这,碰碰那,一会横躺着,一会斜坐着,瞧着这丝绸装裹的车厢,硫金镶钻,雕梁画栋的,是哪哪都顺眼,哪哪都华贵。 这会他正天马行空的想着,待日后他升了官后乘着四驾马车是如何光景,却在此刻,稳当行驶中的马车却猝不及防的猛烈一晃。 苏倾缓缓睁眼时正好对上宋毅看来的目光。 此刻宋毅正将她整个抱于膝上,一臂环过她腰身令她倚靠着他,埋首于他颈间,另一臂则抬起,厚实有力的掌心不时抚过她后颈,偶尔也用手指缓缓穿梭在她披散着的发间,带着股亲昵。 “醒了?”他低头看她,醇厚的嗓音带着些笑意。 苏倾怔怔看了他一会,然后就忽的笑了下。 这个令人骨冷魂寒的世间,黑暗,潮湿,阴冷,严寒,透不进一丝一毫的光亮。如果地狱有十九层,那么此时她恐怕已然置身其中了罢。 宋毅的动作一顿。探究的目光在她脸上仔细逡巡着,心里猜测着她何故发笑,可没等他探究一二,却见她那厢已经迅速收了唇角,又缓缓的闭了眸子。 宋毅又抬手抚着她鬓角,目光反复落在那苍白的眉眼间,心里隐约觉得有些异样。昨夜她哭,他却未曾觉得她难过,今日她笑,他却未曾觉得她欢喜。 “可是昨个夜里累着了?” 宋毅试探性的询问,可却没有等来她的回应,只有一味的沉默,以及那好像又变回之前那漠然的模样。 不知为何,见她这般模样,他心尖就突然蹿起股些许凉意来。 宋毅心下发沉,犀利的眸光不住的在她身上打量,暗道,难道昨个夜里真是药物使然? 脑中不受控制的迅速回忆起昨夜那些个相关片段。床笫之间的她,身子是热的,眸光也是灼灼的,甚至是连心也滚烫的……是不是真情流露,身为男人他如何感知不到?这些又岂是区区个药物能控制的? 宋毅觉得,这小奴婢心里头分明是有他的。这般较着劲拧着,不肯给他好脸子,只怕是气他之前几次下了狠手的磋磨,心气傲的不肯轻易揭过这厢。 这般琢磨了会,他便抬手轻刮了她鼻梁,摇头失笑道:“可是心口的这气还没过去,还恼着爷呢?” 那厢依旧是闭着眸没任何回应,清凌凌的面上连丝情绪都没有,仿佛无知无感般。 若换做往日,他两次三番俯就对方却依然这般不识好歹,他少不得撂在一旁不管不顾了去,可此时此刻,他却竟是丝毫不恼,反而对她颇有些耐心。 “罢了,爷都既往不咎你的忤逆,你也莫要再耍性子了,这茬便都就此揭过罢。但也仅此一次,若下次你还敢这般闹,爷断不会轻饶你。” 本以为他都这般给了台阶,那厢应该会顺势走下才是。没料到却还是不搭不理的,依旧不给半丝反应,宋毅就忍不住眯了眼。 “你可要想清楚……”下意识出口威胁的话一出,他就忽的顿住,后面的话蓦的就便成另外一番:“日后只要你肯安生的伺候着爷,爷自然也不会亏待你。便是给你个名分纳了你,都使得。” 话音刚落,宋毅还在等她的回应,却在此刻,远远的传来阵喧哗声,伴随的还有福禄惊慌的声音:“不好了爷,胡大人出事了!” 宋毅眸光一沉。将怀里人放在一旁,他快速探身猛一扯开面前轿帷,远处那杀成一片的场景让他周身气息陡然寒厉。 转身回了车厢一把抓起车壁上悬挂的佩刀,他侧眸迅速说了句‘在这安分待着’,而后弯身出了车厢,抽出佩刀,三两下砍断了其中一匹马的套绳。 福禄一惊:“大人不可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