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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1章(第1页)

  苏倾揉着手腕就要回他对面坐下,刚一转身却被他冷不丁揽了腰身,被强劲的力道给带进了他怀里。  “你就没什么话跟爷说?”  听到他的发问,苏倾心中的猜测便更加确定了。不过她也没多少期待那主簿狗官能有多少信誉,他能保密就更好,告密也无甚所谓,只要东西到手便好。  不过她脸上的笑意到底是收了起来,声音也淡淡的:“大人不都知道了,又何须多此一问?”  没料到她能这般痛快承认,宋毅还是有些诧异的,见她脸色沉沉的似有不虞,不免继续质问道:“你要良籍和路引做什么?”  苏倾冷冷道:“狗官欠我的,有了这个机会,我自然要他加倍奉还。”  宋毅皱了眉,无端觉得从她口中听到唤旁的人狗官,怎的这般不适。  压下心底的那丝异样,他目光紧盯着她:“是吗,那你要路引有何用?”  苏倾垂了眸,低头剔着指甲,抿唇不语。  宋毅进一步逼问:“何用?说。”  “自然是……”苏倾突然抬头看着他笑着,半真半假道:“逃啊。”  宋毅面无表情的盯着她。  苏倾便慢慢收了脸上的笑,又垂了眸。  “大人……总归是要娶妻的罢。大人也知奴婢这性子拧的很,怕将来也是不会讨主母欢心的。所以奴婢想着,若真有那么一日被发卖了,还能给自己留条后路。”苏倾声音淡淡的:“不可以吗,大人?”  宋毅就觉得胸口仿佛有一股莫名火在烧,说不上缘由,又无从发泄,让他莫名的有些烦躁。  他就冷笑了声:“原来你还有些自知之明,知道自个性子拧巴不讨喜,既然如此,又为何不改?”  “因为大人喜欢啊。”苏倾道。  宋毅蓦的看她。  苏倾笑道:“难道大人不正是喜欢奴婢这般脾气又拧又硬的?否则外头那么多百依百顺的美人,大人怎么就偏挑中奴婢这一个?可见奴婢这性子,是讨大人喜欢的。”  宋毅回到议事厅后,握着卷宗看了会,又开始有些失神了。  他又在想那个小奴婢的话。  难道他真的是喜欢性子又拧又硬女人?  想想,好像又不尽然。  不过近一年的时间里,她的拧劲愈演愈烈,可他待她却依旧没失了兴致……  宋毅目光一滞。  他这会才意识到,她入他府上竟快有一年的光景了。而这一年里,他后院里除了她,竟没再进旁的女人。  而他,竟也没再碰过旁的女人。  皱了眉,宋毅心里头有些烦躁起来。  他扔了卷宗,起身在议事厅里开始踱步,想着这近一年光景里与她之间的这些事,虽说他大概是存着几分较劲欲驯服了她的野性,可到底也是对她太过在意了些。  踱了会步,宋毅又重新回了案前坐下,这会似乎是想通了些,心下也平静了不少。  罢了,她又掀不起什么风浪,纵待她有几分喜爱又有何影响?左右日后他娶了正妻后,在这厢把握些分寸便是。  半月之后,便是寒冬腊月了。押送反贼入京的一行人也从京城归来,一同前来的还有都察院,此次是奉命前往豫州调查反贼一案的。  宋毅提前到了码头相迎,拜过右都御史,又将他请入了督府设宴款待了番。因查案的时间有限,右都御史宴后就要离去,宋毅便遣了一队精兵一路护送。  此间事了,宋毅方叫过福禄来议事厅,询问此次入京情况。  福禄将入京后的相关情形一一道来。  宋毅颔首,大概也都在他的预料之内。  这时福禄从胸口处小心掏出了一密件,仔细递了上去:“大人,这时宫里的于公公让奴才转交您的。”  宋毅正了脸色。掰开封蜡,抽出里面卷着的密信,一目十行打开看完后,神色一变,就令福禄烧了去。  当今圣上怕是挺不过半年光景了。  也难怪九皇子那边近来动作愈发频繁。  宋毅皱眉,沉声问:“九皇子可有试探过什么?”  福禄压低了声道:“奴才刚要跟大人您说,九皇子除了询问些两江政事外,还额外问了奴才一句,咱家大小姐可有婚配……”  宋毅的脸色变得难看。  “奴才听着这话不对,也没敢说的太明白,只道家里老太太已相中了人,正在议着。”  宋毅沉声道:“你即刻去府上秉了老太太,宝珠的亲事年前定下来,定个日子,让那梁府来纳采。年后两月内,务必赶在梁简文入京科考前,补齐其他五礼。”  福禄知道大小姐的婚事怕是要办的仓促,却也知这是没法的事,否则,指不定哪日那九皇子脑袋一热,就要纳了他们小姐做侧妃去。  至于为何是侧妃……因为九皇子,可是有正妃的。  福禄离去前,又忙将另外一件事秉了:“爷,端国公说他的千里眼让人给借了去,待一个月后方能还回来。就让奴才将那小箭暂且留他那,待之后他用千里眼看过后,再画了图再一并给您传书过来。奴才想着,端国公不是外人,也就应了这厢。”  宋毅回了神,听后无甚异议。  福禄又道:“小箭奴才也找了皇觉寺的几位禅师瞧过了,他们一致认定这是哪位得道高僧的舍利子,还硬要将这小箭留在他们寺里。若不是端国公帮忙,这小箭怕真是要被他们强扣了去。”  宋毅冷笑了声:“仗着□□的几分恩赐,近些年来皇觉寺的和尚是越发猖獗了。不过他们可有说,这所谓的舍利子,可有何用?”  福禄迟疑:“他们说是可避邪。”  那就不是邪物了。  宋毅心下安定了些,然后又问:“可有说,能否让一个人性情大变,亦或……变成另外个人?”  福禄摇头:“这倒没有。对了大人,似乎还说是能定魂。”  ☆、几分像  苏倾觉得那宋毅可能是脑袋装翔了,前两日找了个和尚过来,又是给她相面又是给她念经的,末了还在她屋檐下挂了串佛珠。这倒也罢了,最离谱的是昨个竟找了两个道士过来,神神叨叨的在她屋里转悠了一番后,竟开始忙前忙后的给她屋里贴起了符纸。  她倒是想让人扯了符纸撕碎了去,可扭头见了宋毅不善的面色,以及那沉沉眸光中的警告之意,便知此行他是动真格的了,左思右想觉得没必要在此间事上上杆子挑衅他,这方作罢。  之后一段时日,他似乎开始忙碌起来,三五日的不过来是常事,隐约听得她院里下人讲,貌似是宋府上的宝珠小姐开始议亲了。  腊八节后,苏州府城下了场雪,之后天就一日冷过一日。  苏倾畏寒,自下了雪后每每散步就不会再去院子里了,而是揣着手炉,每日里就只在厅堂内来回走走。  经过数月的休养,她的身子也是好了大半,如今散步也用不着旁人搀扶,虽一次不能走太长时间,可到底较之前走几步就又喘又痛的好了许多。胸口处的箭伤已经愈合,留下半寸见长的疤痕,除了偶尔牵扯时还是有些痛感,其他的倒也觉得还好。  苏倾暗暗琢磨着,再休整个两三月功夫,她这身子骨便大概能好的利索了。  这日,苏倾正在厅堂内来回踱步的时候,彩霞跑过来说,府里那月姨娘过来了,此刻正被下人们挡在了院门外。  “她有没有说来我这里干什么?”  彩霞摇了摇头:“没有,就在那院门口处站着,什么也没说。”  苏倾脑中略过些猜测,按照之前那月姨娘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子,此番前来大概是因着有事相求。  “让她进来吧。”苏倾道。  那月娥之前在京中待过数年,对这个朝代的信息掌握度肯定更大些。无论那月娥此番过来是有事相求也好,打着其他主意也罢,她都不甚在意,因为她也需要从月娥身上打探她所需的信息。  月娥进来的时候,苏倾差点没认出来人。  她印象中的月娥是娇媚的,有些自傲亦有些张扬的,可她面前这形销骨立的人一副颓然之态,两眼无神面色萎靡,完全看不出之前的半分模样。  进来之后月娥也不说话,在案前坐下之后就两眼发呆的看着一处不动,直到彩玉上了茶水过来,她方接过慢慢喝下,然后又开始盯着某处发呆。  苏倾本是想套话的,可见那厢这般情况,便也不好冒然开口了。  月娥在这坐了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就起身离开了,至始至终没有开口讲过话,苏倾也不知她究竟来干什么的。  待那月娥离开,苏倾就问彩玉彩霞,可是两位姨娘出了什么事情。  两人支吾着不太肯说。  苏倾想起数月前月娥前来求避子汤之事,心里有过几分猜测,不由试探问道:“可是云姨娘出了事?”  两人怔了下,然后彩玉为难道:“姑娘……福管家不让下人们乱说……”  苏倾道:“没事,左右我又不与旁人乱说道,你们说与我听无碍的。”  彩玉这方吞吞吐吐的告诉她,那云姨娘早在数月前就被大人给送人了。  苏倾吃惊:“送人了?”  彩玉小声道:“就是姑娘昏迷时候的发生的事,那廨舍里的一贵客,听说是跟云姨娘早年认识的,然后一日……就让大人给逮个正着……大人便将那云姨娘送他了。”  苏倾更吃惊了,那宋毅真有那般大方?  翌日午时过后,月娥又过来了,依旧是一言不发的坐那出神。待慢慢喝完一盏茶后,就一脸茫然的起身离开,苏倾瞧她就犹如行尸走肉一般。  一连数日,月娥都在午时的时候过来小坐一会,苏倾没有阻止,也不发问,她来便奉上茶,她走也不相送。  直到第十日。  月娥这次过来没有喝茶,反而语气很平静的跟苏倾说了她跟云舒的事。  “我跟她打小就不对付,她看不惯我凡事都要掐尖,我瞧不惯她总是副装模作样的清高样。”  “后来,我们俩家同时获罪,我跟她就同入了教坊司。”  “里头过着什么样的日子,你怕是想象不到,我们俩在那里挣扎煎熬,磕磕绊绊的,却也总算活着熬过了那段日子。”  “后来有幸入了左相府,还被左相收为义女,我们的日子总算是苦尽甘来了。”  “可我还是瞧不上她,相爷的意思再明白不过,日后是要将我们二人送人的。她却偷偷摸摸的跟府上三爷暗通款曲,莫不是还期待着三爷会给她一个交代?”  “相府里的大小姐去匈奴和亲后,相爷将我们两人又养了几年,便送给了宋大人。”  说到这,月娥抬眼看了苏倾,突然问道:“你知道她吗?相府的大小姐王鸾,不,现在是王凤鸾,大人可有跟你提过?”  苏倾抚着茶盏回忆了一下。月娥这般一说她貌似还有些印象,那是她刚入宋府的时候,是听柳妈提过一嘴,好像那左相府小姐与宋毅是差点议亲的。只不过八年前那左相府小姐突然就奉旨和亲,此事就作罢了,似乎也是因此,宋毅才多年未曾娶妻。  “应该是没提过的罢。”月娥看向苏倾,带了丝打量道:“如今我才发现,你们二人其实是有几分相像的。”  苏倾正在兀自琢磨,冷不丁听那月娥这般说,蓦的抬了头。  月娥道:“不必这般看着我,我撒谎骗你也没甚意义。你们二人容貌倒不相似,可气度打眼看去却有几分相像,骨子里怕是都有几分清傲劲的,与时下女子很不一样。”  苏倾思绪万转,原来当日之所以被那宋毅盯上,竟是源自这般?  “不过也就打眼看去像,你们总归也不一样。”月娥慢慢说道:“你没有她的心黑。”  说完后,压根不等苏倾反应,她仿佛又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中。  “我以为云舒那个蠢货这三年来已经看清了一些事情,却没想三爷一来,她就又开始犯浑了。”  “大人将他们二人抓了个现行,她还不自量力的挡在三爷身前,说是她的错?”  “她以为大人宽宏大量的将她送给三爷,日后她就否极泰来了?呵,她都没见到三爷那难看的脸色。”  “尤其是大人说要修书一封给相爷说成全他们二人时,三爷惊悔交加的只差一脚踢开了她。”  “九殿下正想方设法的要拉拢大人呢,这档口相爷的人去打大人的脸,怕是相爷那厢也少不得会落了殿下埋怨。”  “那蠢货还欢欢喜喜的跟着三爷走了。走了。”月娥突然笑了:“走之前,还让我多多保重……”  说着说着她就笑出了泪。  月娥就再没说话,就这般一直笑,一直哭。  直待笑够了,也哭够了,方慢慢起身要离开。  “她……”苏倾迟疑:“如何了?”  月娥的身子颤了下,却未转身,故作松快的说道:“她死了,就在月初的时候,在胡大人的榻前自戕身亡。真好,这世上又少了一个蠢货。”说完,便头也不回的趔趄离开。  苏倾坐在案前,慢慢吃着茶,消化着这些信息。  苏倾以为那月娥日后怕是不会再来了,没想到,第二天午时过后,那月娥依旧过来了。  这会再瞧她,似乎脸色比之前好了许多。  两人似乎又回到了之前相对无言的状态。  喝了会茶后,月娥便要离开,只是离去前道了声谢,又格外说了句那避子汤里药的分量太足,里面含着红花、□□及麝香,用多了日后只怕不孕,让她慎重用量。  苏倾没甚所谓的应了声。  月娥看了她一眼,没说什么就离开了。  梁家纳采之后,宋家上下方稍微清闲了下来,而此时小年已过愈发接近年关了。  宋毅这方得了闲回督府。  进了督府便径直往那后院而去,边走边问那福禄:“近来她伤养的如何了?”  福禄回道:“前个玉春堂的刘大夫刚来看过,说是姑娘的伤无碍了,直待日后慢慢调养着身子将元气补回来就成了。他还令人停了那些汤药,另外又开了副药,说是用来调养身子的,便是长期吃也无碍的。”  宋毅道:“是药三分毒,既然身子无碍了,那调理的药吃上个把来月便停了,只吃些补品便可。”  福禄忙应下。  快到小院的时候,宋毅突然停住,侧眸看他:“大夫说她身子,可是无碍了?”  福禄迅速反应过来,垂首道:“是的大人,只要注意些……大抵无碍的。”  宋毅笑了声,然后朝着院门方向大步而去。  ☆、坏规矩  苏倾觉得今天宋毅有点怪,来了之后大马金刀的往案前一坐,也不令人上茶,只叫来了下人细细询问了她身子状况。她觉得有些无聊,便想起身走走,他亦不允,探臂一揽就将她提抱在膝上坐着。  直待他问完后挥退了下人,然后握在她腰间的宽厚掌心开始缓缓摩挲,游移,带着些意味不明的暗示,苏倾方蓦然惊觉他的真实意图。  心下不由又惊又厌又怒。这些时日光顾着养伤了,倒是将这茬事给忘了,她的伤这刚有了些起色,他那厢便就开始惦记了。  苏倾盯着那只搭在她腿上的手,